等待黄昏
——致D
想起一个人的方式有多种
就像如何吃掉螃蟹的脚趾
就像如何解开女人的胸罩
恨一个人的理由有多种
譬如偷听你的胡言乱语
譬如对着你的耳朵吹气
我想起了那个恨我的人,在二十三点
四十八分的月光下面
鞋底到头顶的距离是二十三年
全等于我与她之间的那条不可逾越的楚界线
不安分的春天。她的脸,下半身的
空气都在突起。手心与颧骨的撞击声,
在我的血液里奔涌至今
转头看窗外,眼睛是革命者的宿敌
再回首就是十年。
废墟是本沉默的故事书
记载着村口阿婆的牙齿,一口1998年的香烟的气味
天空被田野的倒影切成豆腐
稻子快成熟了吧
米饭该下锅了吧
孙子要回来了吧
故事书里的事故她还记得吗?
这只是一个秋天的下午而已
与房价无关,与社会主义民主无关
或许与隔壁村的老王家的小明有关
在天花板上画着她攥着一撮糠谷
呼唤着三只小鸡的名字
等待着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
等待着明天的鸡鸣叫醒床头鼾声正浓的男
等待着黄昏的影子指引淘气的孩子回家吃饭